《青楼集》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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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燕奴（说集本作“思燕奴”）

   精杂剧，声名与宋（说集本作“朱”）、郭相颉颃。后有班真真、程巧儿、李赵奴，亦擅一时之妙。

   【案】宋，即珠帘秀。郭，即顺时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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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兽头（此条仅见于说集本）

   周兽头，京师名伎也。姿艺殊绝。后湖广有金兽头，亦美姿容，而善歌舞。贯只歌平章纳之。贯殁，流落湖湘间；酸斋见之，曾有‘老鹤啄’之诮。

   【案】贯只歌，即贯只哥，官至湖广行省参知政事、江西、河南行省平章政事，卒封楚国公，谥忠惠。酸斋，贯云石，贯只哥之子，元散曲家、诗人，畏兀儿（今维吾尔族）人，祖父阿里海涯为元开国大将。老鹤啄，白居易诗有“野鹤虽饥饮啄闲”句，《菜根谭》有“老鹤虽饥，饮啄犹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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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然秀

   姓高（说集本作“乔”）氏，行第二，人以“小二姐”呼之。母刘，尝侍史开府。高（说集本作“乔”）丰神靘雅（说集本作“风神雅靓”），殊有林下风致。才艺尤度越（说集本作“度绝”）流辈，闺怨杂剧，为当时第一手（此句说集本作“为第一”）；花旦、驾头，亦臻其妙。始嫁行院王元俏（王元俏，说集本作“名至元俏”）。王（说集本作“至”）死，再嫁焦太素治中。焦后没，复落乐部。人咸以国香深惜，然尚高洁凝重，尤为白仁甫、李溉之（说集本作“李槩之”）所爱赏云。

   【案】行院，金元时院本、杂剧艺人居所，亦指艺人。治中，州治中从事，隋称司马，宋称通判。白仁甫，即白朴。李溉之，李泂，元文学家，官至奎章阁承旨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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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玉第（说集本作“带”）

   教坊副使童关高（说集本作“乔”）之妻也。长于绿林杂剧，尤善谈谑，得（说集本作“行”）名京师。

   【案】绿林杂剧，元杂剧名，类似侠义剧，以“义”为中心，演述山林草莽豪杰故事，名家有国玉带、天锡秀、平阳奴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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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玉梅

   刘子安之母也。刘之妻曰蛮婆儿，皆擅美当时，其女关关，谓之“小婆儿”。七八岁已得名湘湖间。

   【案】艺人之家，事迹俱不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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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说集本作“玉”）金带

   姓张氏，行第六。色艺无双。邓州王同知娶之，生子矣。有谮（说集本作“讚（赞）”）之于伯颜太师，欲取入教坊承应，王因一尼为地，求间于太师之夫人，乃免。

   【案】同知，官名，主管一事而不授正官，谓知某事，副职称“同知”。伯颜，一译巴延，蒙古八邻部人，官至同知枢密院事，拜太傅，卒封淮王，谥“忠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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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道道

   勾栏内（说集本作“构栏中”）独舞《鹧鸪》四篇（说集本作“片”）打散，自国初以来，无能继者，妆旦色有不及焉。

   【案】打散，每场杂剧附加的结束表演，后泛指曲艺杂技。妆旦色，即旦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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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莲儿

   端丽巧慧，歌舞谈谐（说集本作“谑”），悉造其妙，尤善文楸（说集本作“善于纹楸”）握槊之戏。尝得侍于英庙，由是名冠京师。

   【案】文楸，围棋棋盘。握槊，类似双陆，亦似今跳跳棋。英庙，疑指元英宗孛儿只斤·硕德八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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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事真

   京师名妓（说集本作“姝”）也。周仲宏参议（说集本作“政”）嬖之。周归江南，樊饮饯于齐化门外。周曰“别后善自保持，毋贻他人之诮。”樊以酒酧地而誓曰“妾若负君，当刳一目以谢君子。”亡何有权豪子（说集本多一“弟”字，莲花记引作“家”）来，其母既迫于势，又利其财，樊则始毅然，终不获已。后周来京师，樊相语曰“别后非不欲保持，卒为豪势所逼，昔日之誓，岂徒设哉。”乃抽金篦刺左（说集本无此字，莲花记引作“一”）目，血流遍地。周为之骇然，因欢好如初。好事者编为杂剧，曰《樊事真（说集本无此三字）金篦刺目》，行于世。

   【案】亡何，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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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赛帘秀

   朱帘秀之高弟，侯耍俏（说集本作“欠耍削”，说海本、说郛本均作“欠耍俏”）之妻也。中年双目皆无所睹，然其出门入户，步线行针，不差毫发，有目莫之及焉。声遏行云，乃古今绝唱。（说集本此下多出“女童童，男靳书堂”七字）

   【案】高弟，优良弟子。步线行针，指裁缝技术，后喻安排得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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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锡秀（说集本目录作“天赐秀”，正文脱去“秀”字）

   姓王氏，侯总管之妻也。善绿林杂剧，足甚小而步武甚壮，女天生秀，稍不逮焉。后有工（说集本作“攻”）于是者赐恩深，谓之“邦老赵家”。又有张心哥，亦驰名（说集本多一“于”字）淮浙。

   【案】步武，脚步。天生秀，松江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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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喜歌

   字悦卿。貌不甚扬，而体态温柔（说集本作“极柔媚”）。赵松雪（说集本多一“为”字）书“悦卿“二字。鲜于困学、卫山斋、都廉使公（说集本无此字）及诸名（说集本无此字）公皆赠以（说集本多一“诗”字）词，至今其家（说集本作“其家至今”）宝藏之（说集本作“也”）。

   【案】鲜于困学，鲜于枢，字伯机，号困学民、虎林隐吏、直案老人、箕子之裔等，渔阳（今津蓟县）人，元代书法家，与赵孟頫齐名。卫山斋，任士林，字叔实，号松乡，奉化（一作四明）人，曾任安定书院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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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巧儿

   歌舞颜色，称于京师（说集本作“称为第一”）。陈云峤（说集本作“乔”）与之狎，王欲嫁之。其母密遣其流辈开喻曰：“陈公之妻，乃铁太师女，妒悍不可言。尔若归其家，必遭凌辱矣。”王曰：“巧儿一贱倡（说集本作“妓”），蒙陈公厚眷，得侍巾栉，虽死无憾。”母知其志不可夺，潜挈家僻所，陈不知也。旬日后，王密遣人谓陈曰：“母氏设计，置我某所，有富商约某日来，君当图之，不然，恐无及矣！”至期，商果至，王辞以疾，悲啼宛（说集本作“怨”）转，饮（说集本无此字）至夜分，商欲就寝。王掐其肌肤皆损，遂不及乱。既五鼓，陈宿构忽剌罕赤闼，缚商欲赴刑部处置。商大惧，告陈公曰：“某初不知，幸寝其事（说集本作“讼”），愿献钱（说集本作“钞”）二百缗（说集本作“锭”），以助财礼之费。”陈笑曰：“不须也。”遂厚遗（说集本作“惠”）其母，携王归江南。陈卒，王与正室铁皆能守其家业，人多所称述云。

   【案】陈云峤，陈柏，字新甫，号云峤，泗州（今江苏盱眙）人，官至余姚州同知，年逾六十，不得志而卒。铁太师，疑指铁木迭儿，蒙古人，事五朝，官至右丞相。侍巾栉，妻妾服侍丈夫梳洗、起居等事，后亦为妻妾谦称。宿构，事先拟构。忽剌罕，蒙语盗贼。赤，蒙语司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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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奔儿

   长于杂剧（说集本作“妓”），然身背微偻。金玉府总管张公置于侧室。刘文卿（说集本无此字）尝有“买得不直”之诮，张没，流落江湖，为教师以终。

   【案】金玉府，即行诸路金玉人匠总管府，在杭州。张公，张子玉，余不详。刘文卿，王恽有词赠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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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小童

   善调话（说集本作“侃”）——即世所谓小说者，如丸走坂，如水建瓴，女童（说集本多一“童”字）亦有舌辨（说集本作“辩”），嫁末泥度（说集本作“庆”）丰年，不能尽母之伎云（说集本作“惜不能尽母氏之艺云”）。

   【案】小说，街谈巷语、道听途说之类言论。末泥，元杂剧角色，扮演主要男人物，全剧一位，每折出场，可演不同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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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四姐

   字慧（说集本作“惠”）卿。尤长琵琶，合唱（说集本作“善唱，尤为嚛咀”）为一时之冠（说集本作“绝”），名公士夫，皆有诗（说集本多一“词”字）赠之。后有朱春儿，（说集本此句下有“其琵琶合唱”五字）亦得名（说集本作“名冠”）于淮浙。（说集本此句下有“传保保”三字）

   【案】嚛，疑同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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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阳奴

   姓徐氏。一目眇，四体（说集本作“肢”）文绣，精于绿林杂剧。又有郭次（说集本作“天”，说海本作“太”，说郛本作“大”）香，陈德宣之妻也，亦微眇一目。韩兽头，曹皇宣之妻也，亦善杂剧，皆驰名金陵者也。

   【案】平阳奴，或平阳（今山西临汾）人。眇，一目小、失明。文绣，着装豪华。陈德宣、曹皇宣，金陵（今南京）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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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偏惜

   樊孛阑奚（说集本作“樊素兰”）之妻也。旦末双全，江淮间多（说集本作“名”）师事之。樊院本亦罕与比。

   【案】樊孛阑奚，约在朱锦绣前，擅院本，时称负绝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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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枝秀

   姓孙氏，京师角妓也。逸人风（说集本作“峰”）高老点化之，遂为女道士（说集本作“女冠”），浪游湖海间。尝至松江，引一髽髻（说集本作“髮髻女”），曰闽（说集本作“闺”）童，亦能歌舞。有招饮者，酒酣则自起舞，唱《青天歌》，女童亦舞而和之，真仙音也。欲于东门外化缘造庵，陆宅（说集本作“泽”）之为造疏，语多寓讥谑，其中有“不比寻常钩子，曾经老大钳槌，百炼不回，万夫难敌”之句。孙于是飘然入吴，遇医人李恕斋，乃欲卜（说集本作“都下”，说海本、说郛本、莲花记俱作“欲下”）旧好，遂从俗嫁之，后不知所终。

   【案】连枝秀，有空湛静慧散人之号。角妓，才艺出众艺人。陆宅之，陆居仁，号巢松翁、松云野褐、瑁湖居士，松江华亭人。元泰定举人，不仕，与杨维桢、钱惟善同葬于山，人称“三高士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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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玉梅

   善唱慢调（说集本作“词”），杂剧亦精致。身材短小，而声韵清圆，故锺（说集本作“种”）继先有“声似磬圆，身如磬槌”（说集本“圆”“身”互换）之诮云。

   【案】钟继先，即钟嗣成，号丑斋，汴京（今河南开封）人，元散曲家，屡试不中，所作杂剧皆不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