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祐杂志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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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祐杂志

北宋·江休复

   宋江休复撰。休复字邻几，开封陈留人。举进士。充集贤校理，谪监蔡州税。复官历刑部郎中，修起居注。事迹具《宋史·文苑传》。休复有《文集》二十卷，今佚不传。惟此书存。《文献通考》及《宋史·艺文志》皆作三卷，而《稗海》《唐宋丛书》皆不分卷。明胡应麟《笔丛》云，《江邻几杂志》宋人极推之，今不传。略见《说郛》。然《说郛》所载止十页，而《稗海》《唐宋丛书》与此抄本皆三倍于《说郛》，应麟殆偶未见也。

   欧阳修作休复墓志云，休复殁于嘉祐五年。而是书屡纪已亥秋冬之事，即休复未殁之前一年，年月亦皆相应。惟书中记其奉使事，《宋史·本传》与墓志皆不载，又刻本皆题云临川江休复，而史与墓志皆云陈留人，颇为舛异。然诸家引用其说，无不称江邻几者，而晁公武《读书志》亦以为《嘉祐杂志》即《江邻几杂志》。盖休复奉使雄州未尝出境，不过馆伴之常事，故墓志本传皆不书。而刻本标题，又后人所妄加尔。

   其书皆记杂事，故《宋志》列之小说家。姚宽《西溪丛语》摘其象胆随四时一条，误以《酉阳杂俎》为《山海经》。朱翌《猗觉寮杂记》摘其压角一条，误以丞相为直阁，以坐于榻为立于褥。是诚偶误。然休复所与交游，率皆胜流，耳濡目染，具有端绪，究非委巷俗谈可比也。

   【案】集贤，集贤殿，又名集贤院，原名集仙殿，文学三馆之一，掌经籍、佚书。晁公武，字子止，号昭德先生，宋济州巨野人，晁冲之子，高宗绍兴二年进士，官至吏部侍郎。小说家，九流十家之一，《汉书·艺文志》“小说家者流，盖出于稗官。街谈巷语，道听涂说者之所造也。”姚宽，字令威，号西溪，宋越州嵊县人，姚舜明子，以荫补官。朱翌，字新仲，号灊山居士、省事老人，宋舒州怀宁人，徽宗政和八年进士，官至敷文阁待制。直阁，宋代官制，掌编修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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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希文戍边，行水边，甚乐之，从者前云“此水不好，里面有虫。声如陈秦声，谓之虫，乃是鱼也。”答云“不妨，我亦食此虫也。”

   【案】当是鲫鱼，吞水有声，故俗称“吧嗒嘴鱼”“鲫瓜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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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叔书法最弱笔，浓磨墨以借其力。

   【案】弱，一云不足，一云纤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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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七庙共用羊一，五方帝亦然。温成庙用羊、豕各二。疑郊本用特，后去特，以一羊、豕代之。符后，以永熙不可虚配，遂得升祔，明德尚在故也。后庙神德，贺、宋二京尹、潘，奉慈刘、李、杨，刘、李升祔，今独章惠。

   【案】五方，中国和四夷。温成，张丽华，宋河南永安人，张尧佐侄女，仁宗贵妃，追册皇后，谥温成。郊，祭祀典礼。符后，陈州宛丘（今河南周口淮阳）人，符彦卿第六女，后周世宗宣懿、宣慈皇后之妹，封楚国夫人、越国夫人，早逝，太宗即位，追封皇后，谥懿德，奉于别庙。永熙，太宗陵墓。升祔，入祖庙附祭先祖。明德，李皇后，潞州上党（今山西长治）人，李处耘第次女，太宗皇后，谥明德，《宋史》有传。贺，贺氏，开封人，贺景思女，太祖结发妻，宋开国后谥孝惠。宋，河南府洛阳人，宋偓长女，母为后汉永宁公主，太祖第三任皇后，谥孝章。京尹，尊贵、德高之意。潘，大名人，潘美女，真宗首任皇后，早逝，谥章怀。奉慈，庙名，北宋皇家祭祀场所，供奉皇后、太后神主，与太庙并存。刘，刘娥，益州华阳（今四川成都）人，刘通女，父母早逝，寄养舅家，后为歌女，嫁龚美，封美人后，认龚为兄（龚改姓刘），郭后逝，为真宗第三任皇后，亦宋首位临朝称制女主，谥章献明肃。李，李宸妃，杭州人，李仁德女，真宗顺容，仁宗生母，及逝，刘后从吕夷简谏，厚葬，仁宗始知为亲母，谥章懿，并愈厚遇刘氏。杨，杨氏，益州郫县（今四川成都郫都）人，杨知俨女，真宗淑妃，称“小娘娘”，刘后“借腹生子”，杨妃代为哺育，仁宗即位，尊养母为皇太妃，刘后故，遗命尊为皇太后，谥章惠。又，刘、李、杨、仁宗之事，即民间“狸猫换太子”蓝本，只重油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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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持国按乐，见弦断，结续者笙竽之类，吹不成声，诘之，云自有按乐器，国家议黍尺，数年乃定，造乐器费以万计，乃用乐工私器以享宗庙。

   【案】按乐，奏乐。结续，连接、接上。黍尺，古以百黍长为一尺，横为纵之八寸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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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圣俞云“叔父为陕西漕知客卒，浴殓毕，他婢欲窃其衣，其尸热如火，惊告家人，遂传于外，或云‘不祥，此当有重丧。’俄而婶氏卒。”

   【案】重，平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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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枢言说“杨大年卧卒，戒家人‘吾顶赤，趺坐，汝辈勿哭惊吾。’既而果然，家人惊号，则复寤而寝，遂卒。释教：‘顶赤生天，腹赤生人，足赤沈滞。’”

   【案】张枢言，张诜，建州浦城人，进士，官至正议大夫，《宋史》有传。生天，死后投生天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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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介甫云“明州有一讲僧，夜中为鬼物来请讲，欣然从命，舁行数十里寘在猪圈中，比晓，方悟为鬼所侮。”

   【案】鬼物，鬼。舁，平仄两读，抬。比，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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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仲镇云“章伯镇勘会案，岁给禁中椽烛十三万条，内酒坊、祖宗庙用糯米八百石，真宗三千石，今八万石。”

   【案】章仲镇，章岷弟，余不详。章伯镇，章岷，建州浦城人，徙镇江，仁宗天圣五年进士，官至光禄寺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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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有投缙云山寺中宿者，僧为具馔馐，鳖甚美，但讶其无裙耳。入后屋，见黄泥数十团，大如缶，问行者，即向所食者在其中，取龟以黄泥裹之三日，龟服气肥息，味特异。

   【案】缙云山，华蓥山支脉，位于重庆碚地，有南朝古寺缙云寺、明建洛阳桥等古迹，有“小峨眉”之称。向，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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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史台阁门移文用捺头牒，章郇公判审官院，张观为中丞，常用此例移审官，时章为翰林学士，辩之，以故事而止。

   【案】阁门，即阁门使。捺头牒，不详。章郇公，章得象，字希言，世居泉州，高祖家浦城，真宗咸平五年进士，官至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封郇国公，《宋史》有传。审官院，宋时选拔京朝官的机关。张观，字思正，绛州绛县人，真宗大中祥符八年进士，官御史中丞、尚书左丞，《宋史》有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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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毒虺断首，犹能听以噬人。

   【案】蛇是感知动物，断头后局部神经短时间内仍保持活性，本能的咬噬，和大脑认知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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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下有弄蝎尾，有无毒者、三毒者，云城西剥马务蝎食马血，尤毒，己亥岁，京中屡有螫死者。

   【案】马务蝎，即马蝎子，学名东亚钳蝎、马氏钳蝎，我国常见药用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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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为良月者，谓盈数也。

   【案】古以盈数为吉，十为满数，故以“良月”代称十月。《左传·庄公十六年》“使以十月入，曰‘良月也，就盈数焉。’”晋杜预注“数满于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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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患大风者，药云“吾不能疗尔。”

   【案】大风，麻风类恶疾。药，用药治疗，此犹言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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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戡宰邑，问民间十否：“莫有疾否”、“莫有孝弟否”之类。

   【案】李戡，北宋围棋名士，或为元城（今大名）人，余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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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参宰邑，判讼田状云“汝不闻虞芮之事乎？”耆司不受，再执诣县，云“不晓会得。”再判云“十室之邑，必有忠信。”

   【案】陆参，真宗、仁宗时人，进士，尝为县令，蔡齐荐于朝，以职方员外郎充崇文院检讨。虞芮，周初虞、芮两国因争田诉讼，连年不决，后受西伯仁风感召，停息争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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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执中馆伴虏使，问随行仪鸾司“缘何有此名？”不能对，或云“隋大业中，鸾集于供帐库，遂名此。”

   【案】陈执中，字昭誉，洪州南昌人，真宗时以父荫出仕，官至参知政事、同平章事兼枢密使，《宋史》有传。仪鸾司，五代梁称仪鸾院，掌仪仗，宋改司，掌皇家帐幕，隋有仪鸾殿，因鸾凤集于宝城朝堂前始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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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仪甫侍读知孟州，为医误，投以转药，垂死，命杖医背四十馀，医出城，苏下厅阶，死焉。

   【案】苏仪甫，苏绅，泉州晋江人。真宗天禧三年进士，又举贤良方正科，官至翰林学士、知扬州、河阳，《宋史》有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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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乖崖知江宁府，僧陈牒出，公据判送司理院勘杀人贼。翌日，群官聚厅，不晓其故，乖崖召僧至，讯云“作僧几年？”对“七年。”复讯之云“何故额有系头巾痕？”僧惶怖服罪，至今案牍尚在。初知益州，斩一猾吏，前后郡吏所倚任者，吏称无罪，诛，封判令至曹方，读示之，既闻断辞，告市人曰“尔辈得好知府矣。”李顺尝有死罪，系狱，此吏故纵之也。

   【案】张乖崖，张咏，字复之，濮州鄄城（今属山东）人，太宗太平兴国五年进士，官至工部侍郎、刑部侍郎，《宋史》有传。司理，掌狱讼事。曹，分科办事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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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台竹沥水，被人断竹梢，屈而取之，盛以银瓮，若以他水杂之，则亟败。苏才翁尝与蔡君谟斗茶，蔡茶精，用惠山泉；苏茶劣，改用竹沥水煎，遂能取胜。

   【案】竹沥水，明谓竹露，清谓竹精。苏才翁，苏舜元，旧字叔才，梓州铜山（今四川中江东南）人，仁宗朝赐进士，《宋史》有传。蔡君谟，蔡襄，兴化仙游（今属福建）人，仁宗天圣八年进士，《宋史》有传。惠山泉，江苏无锡西郊，唐代开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