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生行处总馀真
——序《湘南草》
记得沧海旅游至贵阳时曾有诗句曰“汤生行处总如狂”，这里的“狂”，可能是游兴之“狂”，而就我与沧海这几年的交往来看，我更愿意用一个“真”字概括其人其诗。诗如其人，在沧海身上可以说高度统一了。
一、忽然想到的绰号——“汤真人”
数年来，我与沧海网间的交往非常频繁，现实生活中也见过几次。他这个人，不善言辞，更鲜有虚妄之语。他可能不够幽默，也可能不太善解人意；你可能觉得他活得很辛苦，也可能羡慕他活得潇洒；又或者，你对他选择的路深表不解。然而，这都不妨碍他是一个真实的沧海。至少，我看不到他的面具。所以，戏称他“汤真人”，应该是得其所吧。
二、有病呻吟的“真”
看多了别人的无病呻吟，自己很多时候也如是。故而，对那些从生活中萃取的“真诗”，我是很容易心有所动的。
读《湘南草》，一个很深切的感受就是沧海喜欢也善于抒写自己的真实的生活。当然，偃蹇困顿大多比养尊处优更能触发诗情的，所谓“诗穷而后工”，不是没有道理的。
“南望蒸湘不见家，孤歌一曲冷长沙。从今我是漂流木，秋雨声中发愁芽”（《高校夜怀》）。了解沧海的人可能都清楚他的经历，“漂流木”一词，比喻通俗易懂，却难免有一语成谶之嫌啊。这一种真切的感受，读着竟有些微微疼。
“墙外灯稀夜气深，卧楼听雨渐无音。公司二百娇儿女，同是南国追梦人”（《有感》）。我没有常年在外打拼的经历，但我舅舅年届七十还在遥远的南方为生计奔波。读沧海的这首诗，我总会想起舅舅那伛偻的身影。诗中的“娇儿女”背井离乡去“追梦”，读来似乎浪漫而充满希望，而个中艰辛，又有谁能真正体会呢？至于“美梦成真”，亦未必人人遂愿吧。否则，何以“夜气”渐深还不能成眠，以致听雨到无声呢？
三、汤生慧眼惯拾“真”
一个人再了不起，他自己的生活阅历和感悟总是有限的。老杜放眼家国，心怀黎庶，成就了不朽的“诗史”。今世不大可能再有诗圣，但仰慕少陵，亦步亦趋的还是大有其人的。沧海便是其中一个。他走南闯北许多年，经历着自己的生活，也感受着别人的生活。付诸文字，便洋溢着浓郁的人间烟火味。
“弱冠学电技，背井向春风。但求一身饱，辗转梦先空。羊城得暂居，小厂台商雇。月薪得千余，且不包食宿。漂流竟八年，青春谁掠去？”（《电工老陈》节选）。诗中写了一个真实的人以及他真实的处境，许多打工仔恐怕都能从中看到自己的影子。沧海写老陈，也未必不是写他自己。“素面风吹过，蓝衣带草痕。久住白云里，不是天人”（《白云山清洁工》）。字面其实是很优美的，还带着点小清新的味道，但一句“不是天上人”，便有说不尽的辛酸。“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大抵如是。“鲜叶无人问，屈膝独坐寒。车灯投影过，衣上落斑斓”（《夜坐公交车见一老媪街边卖菜有题》）。似此情景，日常生活中数见不鲜，有人了无所动，有人触目感怀。生活给我们提供了异常丰富的素材，能否有效利用，则要看你在保有诗心的同时，是否还有一双“慧眼”。沧海有悲天悯人的情怀，劳碌于红尘的芸芸众生，常常能在他的诗中得以鲜活地呈现，所以我说他“汤生慧眼惯拾真”。
四、山山水水总传真
我们经常在一起打交道的，大多羡慕沧海游山玩水，饱览河山秀色。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前者沧海一直未中断，后者他已经做到了。《湘南草》中有相当一部分作品，差不多就是“汤沧海游记”了。“移步中天近，云收四海沉。山高无丑木，径僻见佳禽。穹野清风满，荒台白露侵。非图松鹤寿，惟爱适吾心”（《登三清山》）。“驱车行晋北，眼随风物开。层林相接远，棘草漫坡来。天上清如水，鲜光不映埃。所观皆所羡，云心深自徊”（《随可乐赴芦芽山途中所见》）。“晴光淘碧野，乘兴下村陬。天地涵云阔，烟波并鸟浮。低腰拾遗贝，跣足逆残流。归也无多语，相看各入秋”（《十月五日同阅微、竹环蓝袍湾观海》）。大自然在沧海笔下异彩纷呈，这里没有大嗓门的赞美，没有故作姿态的夸张，沧海仿佛一位写生的画家，多以白描的手法呈现他眼中所见的景象，真实地表达了他彼时彼处的心境。旅行对一个爱好诗词的人而言，益处是不言而喻的。我有时看自己的东西，也觉得旅行归来后所写的文字基本能令自己满意。山水无言而真意自见。大自然其实就是真善美的集合体，沧海不时徜徉其间，作品流溢着真善美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五、最后一点真心话
沧海诗近诚斋，鲜活自然，极少有佶屈聱牙的文字和生僻的典故，在平易近人中抒写自己的真性情。再加上他很喜欢童话、科幻，很多时候会有一些出人意料的新奇想象，如“残流束野峡，山鬼暗窥林”、“怒草分开青世界，风行雨逗各逍遥”、“ 明知身在寒芜里，自把秋风认作春”……万物在其笔下都各具活泼泼的性灵，读来真是眼前一亮。沧海曾自言“青春如雨向人滴”，但观其诗，我可以断言，此人童心怕是到老都未能泯灭。
如果给沧海挑点不足的话，也不是什么难事。一个真实的人，总是难免尺有所短的。就体裁而言，沧海长于诗而短于词，大抵其人能严肃执着而不能潇洒灵动，有时甚至近于呆板而不知变通。这是他性格的局限，作为相交多年的老朋友，我希望沧海能尽早结束目前的状态，让自己的人生也能结一个完整的集子。
最后，谨以沧海的一首诗做个结语吧：
一花独占一山春，剪影流芳出翠榛。
也向层崖追浩宇，风烟僻处散真淳。
——风尘妖刀
2018-7-12于守拙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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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7-12 1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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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7-19 15:06
楼主
发表于 2018-7-12 22:23
嗯。喜欢刀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