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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抵达武威市 要很多力量,很多傲气,或者很多爱,才能相信人的行动是有价值的,相信生命胜过死亡。”——西蒙娜·德·波伏娃 今天是骑行开始的第二天了,昨夜住在武胜驿镇的一间穆斯林小旅馆里。这是个几乎荒废的旅馆,因为缺水,一切都是脏兮兮的。小小的房间里有三张落满尘埃的床铺,一种奇怪的味道,充刺在整个空间里。在我上来之前,老板拿了一只羊毛掸子把床打扫了一下。院子宽敞,有一口干涸的井,楼梯下关着几只鸡,一个喂狗的盆放在楼梯口,盆里的残羹已经腐烂成刺鼻的臭味。我有些后悔,不该住在这里的。我又去问老板,有没有水洗澡,有没有WiFi,结果全都没有。虽然心中后悔,但是安顿下来之后,也只好随遇而安了,生活不就是这样么?既然选择了,就要去承受,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 我在楼下院子里的一个桶里舀水洗脸洗脚,然后便无所事事的回到这个并不温馨美好的房间。此刻,孤独像是夜色一样包围了我,窗外马路上车来车往,偶尔夹杂着人声,而我心中什么都听不下去,百无聊赖的异乡的夜晚,一切都安静下来了,这颗心也渐渐安静,躺在不太柔软的床上,回想起那些美好的时光,那些真实和虚幻交融的时光里,你是真实存在的么? 有时我觉得我的这一副皮囊里一定住着这样两个小小人,一个是理想主义者,一个是现实主义者,有事没事两个小小人总是互相掐架,大多数人的皮囊里都住着这样的两个小小人,不同的是很多人的这两个小小人力量对比悬殊,要么现实主义小小人完胜理想主义小小人,要么反之。而我这副皮囊里的两个小小人的战斗力却是旗鼓相当,虽然各有胜败,却谁都不能征服谁,这样的处境是狼狈痛苦的,有时表面虽然有着理想主义者的逍遥洒脱,而骨子里却是现实主义者深深地痛苦悲伤。其实很多时候我是一个无法平衡理想和现实的人,不知道该怎么让他们相处。只能顺从着这两个小小人任性胡为,当理想主义小小人占据上风时,我觉得二十七岁还很年轻,我总是要为理想而活,一意孤行的去满足精神上的丰盈而忽略了物质上的匮乏,深深的陷入一种踌躇满志的泥沼里。而当现实主义小小人占据上风时,我又想,我已经二十七岁了,没有工作,没有存款,没有技能,没有女朋友,感情世界一片空白,甚至连贴身的衣物都没有几件。这时总是恨不能顺应父母,想到自己在理想主义占领时的所作所为,汗颜无地,说不后悔那是自欺欺人,只是这种后悔毫无诚意。我很鄙视这样的自己,做不好顺应天命的好孩子,追求自我又不够狂热。总是首鼠两端,前走走,后退退,一年年困在原地。有时总是会想未来我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呢?一个可笑的失败者,被时间遗弃的懦夫?我知道,我总是想得太多,做得太少,缺少的是一份务实的心态。总是在事情没有开始前就去想结果。我从来做不到对一件事情明知道没有结果还去盼望奇迹。我总忽略人最低处的本能而去仰望高处不切实际的意义,总希望人生像电影一样精彩,充满激情,而真实的人生却像电视剧一样枯燥,平淡冗长。 第二天,六点多已经醒了,开始打点行李。然后把行李搬下楼去,把行李绑在自行车行李架上。在我还没绑好时,一个中老年妇女出现了,她应该是老板娘吧,我不知道她是回族还是汉族,这甘肃的回族已失去了他们体貌上的特点?还是他们仅仅是信仰穆斯林,而并非回人呢?我不知道去问他们会不会显得不礼貌。打点好一切,和老板娘告别,便开始了一天的旅行。 沿着312国道行走着,两旁是错落的房屋,再向远方望去,是连绵的群山,荒芜的黄土堆砌的山峦,像是某个荒芜的星球。屋舍附近会有一些农田,种植着蔬菜以及麦子。不久便来到了天祝藏族自治县,这里依旧是延伸在山谷里的县城,从房屋的建筑上可以看到一些藏族的影子。他们仅仅在房屋外墙上刷出一道藏红色的条纹,上面配以白色的花式。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出他们是藏族了,既没有川西或者西藏的藏人那种美丽精致的房屋,甚至连唐卡的门窗都没有。在这个藏区,已经很少能够看到藏传佛教或者苯教的寺庙了,然而却有清真寺建在镇上。对于这里的藏族回族,我只能从戴没有戴小白帽来区分。 清晨的风吹着,冷丝丝的,有种清秋的感觉,天阴沉沉的。我一路骑到天祝县,并没有进入县城,而是沿着国道一直前行,在路边吃了碗面。我在一个人的时候是经常吃面的,这种简单的饮食,无论心情怎么糟糕,都能吃下,或许是因为有汤汁的缘故吧。这里的面也不同于别处了,我要了一碗烩面,端上来的却是一碗大杂烩,有水豆腐,土豆,切成小方块的面,老葱,以及肉片和少的可怜的蔬菜。面有些硬,但是由于饥饿,一大碗连汤都没有剩下,吃过饭后在店里要了一杯水,开始上路了。 这时天更阴了,风迎面吹来,像是要阻挠我继续前行一般,道路看上去是平坦的,但是骑着车子却很费力,无论怎样用力,都无法把速度提上去。走着走着,风景变了,两边本来是光秃秃的山上,开始有草色了,近处的草变多了,也变得有生机了。这个时候,牧草长得很高,结满种子,随风摇曳着。远处辽阔的世界变成了一幅幅高山草场是画面,只是没有牛羊。再向远处望去,朦胧中的那些山峦陡峭尖锐起来,黑褐色的山尖透露处一种不羁的狂野。野花开放,红色的,黄色的,紫色的,在路边自由而美好的绽放着,享受着初秋温凉的岁月。 山谷里,铁路,公路,高速公路分分合合,矮小破旧的屋舍分布在公路两边,或者在远处的山脚下,显得那么的空灵,只是这里缺少一种清澈的神性,无法对人内心带来一种慰藉。 接着开始了爬坡,这条上坡路并不长,通向乌鞘岭,越向上,目光看到的越发辽阔,起伏的山,茂盛的草,从近向远铺展开来。快要到乌鞘岭的时候,忽然下起了雨,冰冷的雨滴打在身上,寒意侵人。雨虽然不大,但是密集的雨点不一会儿便把衣服润湿了,我拍了几张远山的照片,便开始加速冲上垭口,垭口处把山顶挖开,像个大大的沟渠,道路顺着流淌开,道路上挂了一大片经幡随风飘动,这大概是我在这个藏族自治县唯一看到过的经幡吧。乌鞘岭是河西走廊的起点,属于祁连山脉北支冷龙岭,是陇中高原和河西走廊的分界线,也是东亚季风抵达的最西端,清代诗人杨维昶过此写道: 万山环绕独居崇,俯视岩岩拟岱嵩。
蜀道如天应逊险,匡庐入汉未称雄。
雷霆伏地鸣幽籁,星斗悬崖御大空。
回首更疑天路近,恍然身在白云中。 接着开始漫长的下坡,雨一直下着,眼前的景色变得美妙起来,从道路上向山谷中看去,房屋村舍怡然,大片的梯田开垦的整整齐齐,金黄的麦子,黄绿色的草甸,像是梵高的涂抹,一副美丽而又祥和的景象,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外桃源。道路一直下坡,车轮飞快的转动,风吹着,冷如抱冰。车轮溅起的泥水,飞向脸上,背包上,车架上。颠颠簸簸一直到安远镇,国道在施工,我转向了一条辅道,这里路面坑坑洼洼,好多水坑,车子颠簸,不敢过于放纵速度。 过了安远镇,山上的泥土变成了红色,有种西藏芒康的感觉。不一会儿雨开始停了,饥饿使我饥不择食,我在一家穆斯林饭店里吃了份羊肉泡馍,一大碗羊肉,吃的我有点想吐。吃过饭才发现车胎破了,只好卸下行李,把漏洞补上,这时已经两点多了,继续赶路,好在一路多是下坡,沿途有很多水泥厂。道路沿着山谷,置身于此,有种微妙的感觉,仿佛超越了时光,不知今生来世,亦不知秦欤汉欤?将近代欤? 来到古浪县后,道路开始变烂了,修路造成的搓衣板路一直延伸到武威市。这一路拖泥带水,好不狼狈。而过了古浪县,似乎世界变得宽敞起来了, 两边的山向远处退去,接着右边的山完全消失在视野列,只有大片的农田,树木。这里已然失去了原来的荒凉感,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乡村。颠簸在搓衣板路上,衣服上,脸上都是泥迹斑斑,颠簸的屁股都开出花来了。幸运的是一路都是下坡。后来雨停了,走着走着,太阳被鱼鳞状的云层遮掩,透过云朵的缝隙,阳光照射出万道光芒。而东边的云朵,一排排,变成浪花的形状,悬在天空中。接着,太阳隐藏在西边的山下,绽放成一片火焰似的红, 由于太阳晒干了一些道路,这时,尘土成灾,大车过处,飞沙走石;黄土扬起,遮天蔽日的像是一场小型的沙尘暴。纵然遮住了口鼻,已然有种吃土的感觉。后来,大概是由于补胎时后轮没拧好,一个上坡用力太猛,车轮子居然掉了下来。只好再次停下修理车子。天渐渐黑了,道路依旧烂,布满大大小小圆润的鹅卵石,一走一颠簸。在黑夜中行走了不知多久,终于来到了武威市,由于整个甘肃都是缺水的,一路上都没有什么清澈的溪水,河水,湖水等,连市区里的公厕,也不像南方,有着充足的水源,所以拖着肮脏的身体只能去旅馆住宿。而问了一家,普通间不能洗澡,后来又找了一家,普通间可以在公共浴室里洗,便住下。把车子清洗一遍,再清洗一下衣物,这时才发现,早上起来把手机充电器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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