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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那日跑二爷同微微在随意园桂花树下正说话间,忽听得假山石后有人说话,两人唬了一跳,跑二爷连忙松了微微的手,回身一看,不是别个,正是跑二爷的丫鬟火鸟同微微的丫鬟婷婷。婷婷先笑道:“倒真让火鸟姐姐说中了,你们两个再没别处了,只是这秋凉侵体的,姑娘也该保重着身子,回头老太太知道了,该又怪我们下头的不周了,成日里跟着姑娘思前想后的,姑娘也该替我们想想了。”说着便扶了微微,将带来的披风与微微披上。 火鸟见了二人的形容,且收了脸上的笑,悄悄与跑二爷道:“金陵的琴大姑娘来了,老太太着你去换了衣裳来见客人呢,你倒是快去吧。”跑二爷喜不自禁,抬身欲走,因又舍不得微微,忙又携了微微的手道:“妹妹同我一起去吧。”微微冷笑道:“你们家的客人,岂有我巴巴着去见的道理。”说着,颤巍巍的同婷婷回阅微庐了。跑二爷还欲叫微微,火鸟却劝道:“二爷快走吧。”二人回至房中换了衣裳,方来到随正厅。 却说这金陵的琴大姑娘琴心,原是老太太中意的,想着节下便给跑二爷定下,因想着跑二爷姨太太虽多,正经奶奶的位子却一直没有着落,谁知琴大姑娘转眼间便许了金陵蒋家蒋翰林之子为婚,不日便要发嫁,如今也不过在此逗留个三五日的光景便要走的。 跑二爷见此情景,心中早已不自在,只是在老太太跟前怕谕了矩,直待要私私的同琴心说几句话,谁知晚饭后老太太却要留琴心在自己房中歇息,琴心知道老太太素来是个喜热闹的,少不得作陪。无奈跑二爷一直忍着胸中的一股怨念未曾发泄,直熬了一夜,在房中辗转反侧不曾安寝,听得窗外时而秋风簌簌,时而秋雨沥沥,竟似有哭泣之声,伤感了一夜,将睡未睡,昏昏沉沉,直至五更天,天未见晓,起身便叫唤吩咐火鸟掌灯磨墨,自己铺了纸,提笔写道:“更夜更缠绵,起坐还扶病。”只得了两句,便停了笔,思忖了半晌,又续道:“已是诗成却又删。”才续了一句,便将纸揉成一团,扔至角落里,又铺了一张纸,提笔写道:“随阶染碧,我欲将身成一滴。”还未待续,又将纸揉成一团,扔进角落。索性又倒向床头,胡乱盖了下被子,亦不得眠,又起身提笔去写。如此反复了几次,浑欲不成诗。直至天将明,才又倒向床头,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 次日,将至午时,琴心往跑二爷房中来,见火鸟几个丫头正在外间做针线,跑二爷却仍旧在里间床上未醒,因问其故,火鸟便将昨夜情形与琴心一一说了,又吩咐小丫头们给琴心倒茶。琴心径自来至案头,见纸上写着:“纵相隔,岂耽寒暑。洗尽琉璃终一见,有噙波、自照秦眉妩。千万语,却难诉。”看罢不觉叹了一口气,自觉词中无限哀愁,便同自己亲身经历一般,读后竟不觉得哀愁,心中竟是一阵欢喜。正自凝神,忽听得跑二爷口中叫嚷:“别,别走,好妹妹,你带了我一起走吧,从今以后,我只听妹妹的,妹妹去哪儿,我便去哪儿。”叫嚷了几声,琴心知是梦话,便不曾理会,谁知停了一会儿,又嚷道:“妹妹要去哪儿?”边嚷边起身,眼睛还未曾睁开,却赤脚下了床,直往琴心身上扑来,将琴心抱的死死的,仍旧叫嚷着:“妹妹你别走。”唬的琴心满面羞红,趁得莹白的肌肤,含情的双目,愈发显得柔情似水,温柔可亲。 直待火鸟端着一盆水走进来,叫唤了两声,跑二爷方从梦中惊醒,醒来却见琴心正在房中,喜不自禁,忙又上前拉着琴心的手道:“琴妹妹,你可算来了,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唬的琴心忙往后退,抽出手,将转身,又不曾转身,却终究还是转身走了。跑二爷欲上前拉住,火鸟急忙拦住道:“二爷,我的二爷,你还是快梳洗了吧,今儿个琴姑娘做东,张罗着要给你做寿呢,老太太都已经应允了,只等着二爷了,偏不巧昨儿起早,前儿起早,日日起早,就今儿个起晚了,这会子老太太,太太,姨太太们,都在等着。 跑二爷听了,又欢喜,又一边抱怨的道:“你怎么不早说,你也该早些叫醒我才是,平白的叫老太太们在那里等,小丫头们不知道,连你也是不知礼数的不成。”火鸟跟着跑二爷瞎折腾了一夜,也未曾睡踏实,如今这样,心内也觉得委屈,却又不敢多言,只得替跑二爷更了衣,便往随正厅来。 此时随正厅里正热闹,老太太,太太,姨太太们,余者微姑娘,沧姑娘,蜜姑娘,乐姑娘,并有宾客京都高家高乐游,徐州醉家醉东篱,福州雨家雨江南,共有二三十个。一时大家入席,且不在话下。 却说这两日原不是跑二爷的生辰,因琴心想着要还席,又想着不知下一回何时才能再来,便日日开宴,好不热闹。及过了三五日,到了琴心归家的日子,跑二爷因想着连日竟不曾同琴心说上话,及到了琴心快要走的日子,跑二爷也顾不得许多了,便来到老太太房中找琴心。谁知琴心不在房中,丫头们说往园中同姐妹们告辞去了。跑二爷又急忙出来往园子里去,不想恰在西厢房里遇见了,跑二爷迎面就拉住琴心的手,眼中噙泪道:“琴妹妹,你这一走,将来可如何是好,想必是再也没有见面的日子了。”说着,哭得愈发厉害,索性将这两日的积怨全部发作了出来。 琴心知他平日里有些痴念,少不得也要安慰几句,说道:“我又不是去了就不来了,怎的就不能见面了,回头叫老太太去接了我来,再与姐妹们一处玩,想来也是可以的。”跑二爷却只管哭,哭了一会儿又说道:“前些年蛮姐姐出阁了,却再也没有回来,你却巴巴的拿话哄我呢。”琴心只得又说道:“难道女孩儿都得养在你家里不成?那女孩儿们都成什么了?你又成了什么了?你想不到女孩儿们的难处,自己的难处难道还想不到不成?”跑二爷哪管这些,只愈发抓紧了琴心的手,略止住了哭,望着琴心那婀娜温柔之态,眉如远山,眼含秋水,便情不自禁的往那朱唇上压去,含住那粉嫩柔软的唇瓣。琴心唬的忙挣脱开来,往后退了几步,两腮早已绯红,又气愤,转而又含情脉脉的望着跑二爷,心中似有无限欲诉而又不能诉的事,两人对望好一会儿,跑二爷早已看呆了。虽有万般不舍,琴心还是拿出早已备好的一张信笺递给跑二爷,转身走了。 跑二爷已然呆了,及至琴心走远了才明白过来,待展开手中的信笺看时,正是:“怪我多情情不禁,当时一遇便倾心。转身未及两三尺,已种相思百丈深。”要知端的,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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