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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出生于1918年农历11月初一，出生地是一个叫沿寨的小山村。娘家姓任，在外婆15岁那年经过媒妁之言嫁给了比她大16岁的外公。年纪轻轻就做了妇人，外婆出生在封建社会，没有读过书却缠过脚。现在外婆的脚已经没有脚的样子，已经被扭曲，经常有鸡眼长出。外婆虽然结婚早，可是中年才得子，尽管如此并没有带给外婆多大的幸福，在这个孩子9岁的时候病死了。多年以后再也没有生育，外公的身体又不好，外婆只能靠给别人打短工维持生活。这样的生活持续了数十年，直到有一天外婆念子心切抱养了我的母亲，贫困的家终于有一点家的感觉了。妈妈的到来给外婆带来许多欣慰，在妈妈3岁的时候，外婆竟然又一次怀孕生下了我的姨。外婆的高兴难以言表，在那样的社会环境里，外婆就凭着上天的垂青给了她失去一个儿子得到两个女儿的厚待里坚持下来了。虽然生活依旧没有改观甚至因为姨的出生更加拮据了，可是乐观的外婆依然感激生活，在战火弥漫的硝烟里带着两个女儿东奔西跑并幸存活到了现在。不能不佩服外婆的宽容豁达。因为自从外婆嫁给外公以后，外公几乎没有劳动能力养活家庭，只有外婆的全心付出才使这个岌岌可危的家在那样的年代躲过劫难。外公在我母亲19岁那年撒手人寰了，家庭的重担就落到母亲和外婆的肩上，虽然外公的离世是意想到的结果，可是对于外婆也是不小的打击。母亲辍学了，母亲那时候也是好学生，在农村那时候挣工分，一天一个全劳力才挣几分钱，母亲即使全力付出也挣不到几个钱，年终的时候还经常扣口粮。外婆给社里做饭将就给母亲和姨勉强混口饭吃，现在说起来我都心痛。
母亲现在一直保留着她用劳动换来了那个《新华字典》，在我上学的第一天母亲给了我，后来我嫌旧又还了母亲。那时候我不知道字典的来历，辜负了母亲。母亲在外公死后不久经人撮合认识了父亲，稀里糊涂嫁为人妇。我曾经嘲笑过母亲和父亲的结合，因为母亲曾经说过有个男人就可以减轻自己的负担，我一直自以为是认为母亲是为了家庭出卖了青春，精神伟大却不值得。父亲是一个庄稼好手，更是一个自学成才的木匠，田里的庄稼长势喜人，把自己家的和外婆家的侍弄的井井有条。闲暇的时候就给别人做木活，挣点零用钱。父亲的到来给外婆的家带来生机和希望，日子一天好过一天。母亲婚后第二年我出生了，那时候外婆快满60岁了。外婆用她特有的小碎步给我洗洗换换，只要有空就天天看我。记得外婆说过一件事，说她有一年走亲戚去了好几天。回来就急忙看我来了，那时候我就7个月大点，见到外婆就是使劲的哭，一直哭。等外婆抱起我后我竟然笑了。外婆却哭了。她说在场的奶奶和所有人都哭了，说这孩子灵性，总是好几天见不到外婆，一看见竟然用哭表示自己的思念。虽然我从未经历过这些事，是外婆一直在我记事的时候就念叨过去的故事，所以我一直想梳理一下我的思绪，迟迟不肯动笔。昨天是外婆的生日，我们全家欢聚一堂给外婆过90周岁的生日。心情激动又感慨，于是我用我笨拙的笔记下有关外婆的有限的东西。
我是外婆的长孙，外婆尤其疼爱我。妈妈说自从我断奶以后就和外婆在一起生活，我也依恋外婆胜过母亲。小时候在我印象里母亲是不疼我的，外婆最疼我。因为母亲不允许由我的性子来，我的叛逆不能被母亲驯服，有时候就偷偷恨母亲。母亲是要强的女人，在那个年代算是村里的文化人，识文断字，写写画画；空余时间学裁缝，我小时候的衣服都是母亲做的，直到我初中以后才穿上买的新衣服。虽然是做的，可是同年的孩子特羡慕我的衣服，衣服的袖子上有蝴蝶在飞，领子上有好看的花纹。记得母亲给我做过一件军装，袖口有两道黄色的杠杠，像极了军服，领子是那种西装样式的。那是我最喜欢的衣服。母亲不仅女工好，地里的活计也是有模有样。有一次父亲在外面做木活，地里割倒的高粱没有拉回来，母亲自己就驾着马车去地里拉回家了。母亲在我心中是楷模，只是生不逢时，也许母亲真正成为母亲并不是我的出世，因为那时候母亲仅仅20岁。母亲特爱干净，不允许我们把屋子折腾的不是屋子，经常因为这些训斥我们。也许这些原因导致我更喜欢去外婆家，外婆的呵护伴我直到8岁入学。我家离外婆家很近，100米的距离而已。上学后我回到母亲身边，母亲的光芒此刻显现。教我的老师不是正规的老师，拼音不标准，回到家后母亲就一一纠正。那时候我很不屑，心里觉得母亲是越俎代庖，可是嘴上不敢说。等到第二天上学我站在课堂上读被母亲纠正过的拼音的时候，老师惊呆了，问谁教我的？我小心翼翼的说，是我妈妈。结果老师说从今天开始你去讲台上领读教大家吧！
自从这件事以后，我对母亲崇拜极了。也因为如此我的学习一直名列前茅，我深深知道严厉的母亲不只是简单的农妇。外婆就曾经说，你母亲脾气不好，可是听她的没错。对母亲的崇拜一直到今天丝毫不减。母亲虽然读书不多，学问不深，可是在她身上有超人的智慧和胆识，因为她没有太多的知识，对读书人有莫名的崇拜，这样的情结促使母亲对我们的学习毫不放松。姐妹3人，我老大。入学的第一天母亲就教导我好好学习，给弟弟妹妹做个好的开端和榜样。为此母亲给我曾经起名叫牛启学，意思是要我带头好好学习，可是学籍已经定了不能更改就此作罢了。其实我喜欢那个名字，真的。我心底里默默叫我就是启学。。。。。。那时候我家没有电视，可是母亲必定听广播，说你们要好好学习，只要我能供得起你们就必须给我上。最简单的理想就是要我们成为城市户口，有自己的饭碗不再和她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这就是我的母亲。我取得每一次的进步都离不开母亲的鼓励，直到现在母亲都说对不起我，说不该叫我上中专，明明是一条捷径，咋会变样了？我就安慰说，这也是好事不是？万一我上高中不一定会考上大学的？母亲说委屈你了，你是老大。其实母亲是英明的，在那样的小山村，有几个女孩会上学上到初中，有几个家庭会为了3个孩子竭尽全力。没有，绝对没有。母亲是例外，这更是我佩服敬重她的地方。外婆在我的姨出嫁后就被母亲拉到我家一起生活，我工作以后更是天天往家跑，离家也就10里路程。我还是和外婆在一个屋里睡，半夜经常被外婆粗糙的手弄醒。
我曾经默默许过心愿，我参加工作后就给外婆买生日蛋糕，这一天终于实现。1995年我工作了，在那一年我开始给外婆过生日，买蛋糕。记得第一次外婆吹生日蜡烛的时候，外婆老泪纵横，哭得无法收场，那一年外婆77岁，第一次吃到我送的蛋糕。在那一刻我默默发誓外婆一定长寿，一定能看到我的婚礼，我一直怕等不到，怕外婆看不到。终于我的第二个愿望又实现了，在1999年秋我以完美的婚礼给外婆最大的安慰，外婆拉着我的手不肯放，我感觉她的手在抖，我的泪倾泻奔涌。外婆，我最爱的人，我一定要你早日看到你的重孙。这是我对外婆许的第三个愿望，你要好好活着，等我的孩子叫你老外婆。车徐徐开动，小脚的外婆在后面紧追不舍，车里的我泪如泉涌。。。。。。婚后第二年我的女儿出世，第三个愿望完满实现。许多的往事此刻历历在目，多少年了这是我给你第一次用笔记下我对你的爱。这是我长大以后陪你度过的第13个生日，我要一直陪你过第14个，15个，16个。。。。。。外婆为人和气，甚至是克己。村里人都信任她，无论大事小事，有关金钱或是邻里纠纷都愿意找外婆解决，因为外婆公正，就是村里人心中的一杆秤。外婆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吃小亏占大便宜，不要怕吃亏。她就是这样做的，也要我这样做。我想外婆这样长寿，一定是心情豁达，随遇而安，不争是非。外婆今年整90岁，属马。尽管这样大的高龄，也坚持自己洗内衣，从不让母亲插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许外婆难为情。不过不让她洗会生气的，经常是她自己洗不干净，然后被母亲或者是姨偷偷的拿去重洗，外婆老了可是眼不花耳不聋还有点孩子气。就在前几天还磨叨我说咋不去看她，结果我去拿东西看她，她又说破费脸上却挂着期待的窃笑。
外婆最喜欢的事就是缝缝补补，她是闲不住的人。经常问母亲和姨要破袜子，说把你们的破袜子拿来我给缝缝就能穿。还说什么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并且边说边数落，持家要勤俭，我那时候啊。。。。。。这样的开场往往的没有人喜欢接茬的，因为已经说过千遍万遍了，我呢？有时候闲的无聊就问后来呢？她就一直讲下去，我就再问后来呢？往往是外婆说着说着就又绕回去了。 (*^__^*) 嘻嘻……我也不点破，任她说下去。说累了，就说外婆我饿了。外婆就一扭一扭给我找食物了。这也是外婆比较喜欢我的原因吧!只有我在听，没有人愿意听过去的故事。经常外婆不听话了，母亲就打电话给我，我一回去外婆一定听我的。就是吃药也是，不相信他们的，就唯一相信我。我说你不吃我就不来了，外婆肯定说你妈妈骗你了，我哪里不吃药了。呵呵！看来我真是制服外婆的唯一法宝咯！
外婆，我在这里再一次许愿：你一定要等到100岁，我还要听你讲过去的故事。外婆，加油! 写于【2008-11-29】
————————————————————外婆已经去世两年了，今天翻到旧作，再一次想起了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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窥视卡
雷达卡
发表于 2018-10-13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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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8-10-13 22:47
发表于 2018-10-14 07:21
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