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梦凌春水,心涟不自知 窗前小溪横过,黄鹂翠语。 娄明君站在窗前,轻轻打开一把有些破旧的折扇,只见上面写着四行小诗,“北望双行泪,堪流几度秋。塞草应先白,桂香空满楼。”后面署了“苏青衣”三个小字,再看年月,这字却还是五年前所书。 娄明君回过头去看那刚刚醒来,坐在床上的年轻男子,苍白的脸上鼻嘴秀气斯文,瘦长的眉毛之间隐隐凝结着一点不合年纪的忧郁,心想,“都说文人多愁善感,男儿大丈夫,写这些秋和泪,虽是情义,却也难免多些文弱之气。”轻摇了摇手中的折扇,道:“这上面的字是公子所写?苏青衣定是公子的大名了?” 苏青衣望着救自己的这位北朝少女,娇俏丽的脸上一派无邪,施礼道,“这正是在下草书,苏青衣也确是在下的名讳。承姑娘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愿请教姑娘芳名。” 娄明君轻一侧身,莞尔一笑:“苏公子不必客气,我叫娄明君,你可以叫我明君,这里是我的一幢别苑,你大可在此安心养伤。公子的字笔法老道,大气磅礴,实乃天下少有,怎么能叫草书?明君冒昧一言,只是下笔时过于凝重,便不够活泛,稍显硬拙,却倒也合了这首诗的悲抑之气。” 苏青衣惊异地看着眼前这个可爱少女,不想她年纪轻轻,竟有这般见识,略一拱手,道:“原来姑娘如此懂得书法,苏青衣失敬了。” 娄明君天性爽朗,见苏青衣连连向自己施礼,反倒有几分羞涩,道:“苏公子如此多礼,明君反而多不自在。不如明君叫你大哥,咱们随性而谈,岂不更好。” 苏青衣看着娄明珠羞涩的神态,听罢哈哈一笑,不想竟牵动了未愈的伤口,禁不住咳嗽几声,“明君姑娘不仅见识非凡,蕙质兰心,想不到还有几分爽朗之气,实在让苏某欣赏之至。” 娄明君道:“苏大哥小心,别弄裂了刚缝合的伤口。” 苏青衣道:“姑娘只看了折扇一眼,便道出苏某心中所感。在此危难之时,能得遇明君姑娘,实在是平生一大幸事,自须放声而笑。就算伤口复裂,也只需佐得几碗烈酒便好。” 娄明君听罢不由一奇,一个酸弱书生如何能说出这般话语,道:“苏大哥可会得武艺?” “说来惭愧,苏某十年寒窗,手无缚鸡之力。”娄明君只见苏青衣眼神中伤感流露,似为此所憾,“不瞒姑娘,苏某有一好友,姓易命牧之,一手剑法惊若游龙,实乃苏某平生之羡。苏某长恨自己身体孱弱,未能这般,才使自己平生所愿蹉跎渺茫。” “苏大哥不必难过,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我想你那朋友也一定在羡慕你满腹文采呀。”娄明君见苏青衣苍白的脸上怅然若失,不禁生出一丝怜惜。 “长恨书生空意气,难拉满月就英雄。”苏青衣凄然一笑,轻轻地念出这句话来。 娄明君看着苏青衣眉宇间凝结出的忧郁,是如此得深沉,暗想,这些年来,他是不是从来就没有开心过?不禁也悲从中来,“要是苏大哥有一身好武艺,一定可以立一番功名,展平生所愿,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苏青衣见娄明君眼中泪花闪动,竟为初识的人这般伤心,心地纯良如此,不禁于心不忍,逗笑道:“原来明君姑娘崇拜大英雄,可惜苏大哥不是大英雄。要是有个大英雄在这里,是不愿看到小姑娘哭鼻子的。” 娄明君一听,顿时破涕为笑道:“谁说的大英雄不喜欢看人哭鼻子。一个大英雄不仅该有豪气,也应该有柔情。我想英雄自己也应该有落泪的时候啊。” 苏青衣笑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明君姑娘说的便是这个道理了。” |